阿布·格尔和阿布·素尔相互勉励,下定决心离开亚历山大,到外地去闯荡一番。阿布·格尔对阿布·素尔说道:
“兄弟,现在我们已经成难兄难弟了,你我之间应该不分彼此,我们要一块儿朗诵《古兰经》开宗明义第一章,作为我们的誓词,今后我们要同甘苦。共患难,谁有买卖做,必须要一块儿经营;谁若失业了。无事可做了,也要相互照应一下,帮扶一把;我们如果有了些钱,除了吃穿用之余,得把剩下来的钱存起来,以备急用,以后我们回到亚历山大,再公平合理地平分盈利。”
“你说得对,我们本来就应该这样做。”阿布·素尔赞同这个意见。
然后,他俩齐声朗诵《古兰经》开宗明义第一章,决定以后两人同舟共济。甘苦与共,一起努力奋斗。阿布·素尔收拾好行李,把店门关锁好,把钥匙交给房主,一切准备就绪,就要启程了。阿布·格尔的洗染店已经被官府查封了,倒落个一身轻,什么牵挂都没有了。两人离开故里,搭乘一只船,就上路了。这只船上除了船长。水手外,还有120名旅客,船刚扬帆起航,阿布·素尔就对阿布·格尔说:
“兄弟,你看这船上的人挺多的,在这段航程中,我们需要吃喝,可是我们自己带的粮食究竟是有限的,如果不想办法,恐怕很快就吃光了。我想在船上问问,说不准有人需要理发呢,要理发的人,只要给我们一个面饼或半块钱,甚至一杯淡水就行,总之只要给我们一点儿吃的。喝的,我们就心满意足了。”
阿布·格尔听了,觉得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,又何乐而不为呢?于是急忙点头表示赞同,等到阿布·素尔去忙工作的时候,他却往地铺上一倒,呼呼大睡起来。
阿布·素尔携带着理发工具和碗,肩上搭块破布作为手巾,精神抖擞地走到旅客当中。有人看到船上有理发师,便想理个头轻松一下,便冲他叫道:
“喂,理发师,麻烦你给理个头吧!”
阿布·素尔刚一亮相,就开了张,心里自然很高兴。他动作麻利地为旅客理好头,旅客掏钱给他,他就说:
“我不需要钱,你如果能给我一个面饼,那就太好了。因为我还有一个兄弟,我们带的干粮恐怕不够吃的,我们需要积攒些粮食和水。”
那个旅客带的东西挺多的,很爽快地给了他一个面饼。一块乳酪。一碗淡水。他谢过旅客,转身将理发换来的饮食递给正在睡觉的阿布·格尔,把他叫醒,对他说道:
“别傻睡了,快起来吃喝吧。”
阿布·格尔中听说有吃有喝,顿时来了精神,一骨碌爬了起来,从阿布·素尔手中拿过面饼。乳酪,狼吞虎咽,一下子全吃光了,又把那碗淡水咕咚咕咚地喝干。
阿布·素尔用自己劳动挣来的饮食,让阿布·格尔吃饱喝足了以后,又带上理发工具。碗。破布,到旅客中去兜揽生意,他又给几个旅客理了发,换来几个面饼。几块乳酪。消息传开,主动前来请他理发的人越来越多,因为在这只船上,只有他一个人会理发,供不应求,他的理发业搞得挺兴旺,得到的报酬也越来越多。从朝阳东升到夕阳西下,一整天下来,他得到了30个面饼。15块银币。旅客们有求于他,凡是他提出需要的东西,一般地都能得到满足。这样一来,他就积攒了不少的面饼。乳酪。菜油。鱼子等各种日用必需品。
船长也得到了消息,让他来替自己理发,他趁机对船长说:
“船长大人,真不好意思呀,我是个穷苦人,平时连吃喝都难以得到保证呢。”
船长心地善良,对他深表同情,说道:“你和你的同伴每天都到我这儿来吃晚饭吧,跟我们同路,你就不必忧愁。不要客气了。”
阿布·素尔给船长理完了发,带着旅客给他的面饼。乳酪。淡水等回到住处,把昏昏沉睡着的阿布·格尔唤醒。阿布·格尔揉揉惺忪的睡眼,惊奇地发现面前摆满了许多好吃好喝,欣喜万分,问道:
“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?”
阿布·素尔说:“这都是安拉赏赐的呀!”
阿布·格尔一见到吃的喝的,就要动手。张口,阿布·素尔制止他,说道:
“你先别吃这些,留着以后再吃吧。刚才我替船长理发,借机说我们粮食不够吃的,他很大方地对我说,欢迎我们俩去到他那儿吃晚饭呢。我们已经受到邀请,一块儿到船长那儿去吧。”
阿布·格尔两眼盯着面前的食物,朝阿布·素尔摆着手,说道:
“兄弟,我有晕船的毛病,不能在船上走动,我想在这儿吃点儿东西算了,你一个人到船长那儿去吃吧,就甭管我了。”
他刚说完,就不顾一切地。急不可耐地抓起面饼。乳酪吃了起来。他似乎几天没吃东西了,如同石匠在山中采石板似的把面饼大块大块地撕下来,囫囵地塞进嘴里,大口大口地嚼起来,又像黑熊掰玉米棒子一般,刚掰了一个,还没吃完,接着又掰第二个。他边大口嚼着,边瞪着手中的面饼,鼻孔里喘着粗气,像饿牛吃草,贪得无厌。这时,一个船员来了,对他俩说道:
“船长让我来请你们去吃晚饭呢。”
阿布·素尔对阿布·格尔说:“怎么样,咱们一块儿去吧。”
“不行,”阿布·格尔说,“我晕船,不能走动,要去你自己去吧。”
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,阿布·素尔只好一个人跟船员来到船长室,见船长和几个助手已经等候在那里了,桌上摆着20多种菜肴,十分丰盛。船长问:
“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?”
阿布·素尔说:“他说他晕船,走不了路,在那里休息。”
船长说:“有些人是不习惯乘船的,让他休息吧,慢慢会好起来的。那么,请你来坐下吃吧。”
船长听说阿布·格尔身体不舒服,不能前来吃晚饭,便亲自为他留出一盘烤羊肉,还把其他的菜肴样样都拨出一部分来,让阿布·素尔吃完饭后,带回去给阿布·格尔吃。阿布·素尔吃饱喝足了,把船长亲自留出来的菜肴带回去给阿布·格尔。他一回到住处就见阿布·格尔仍在狼吞虎咽。他说:
“我告诉过你,先不要吃这些面饼,留着急需时再用多好!你看,船长不仅请我吃喝,而且还考虑得很周全,让我给你带回来一份呢。”
阿布·格尔的鼻子尖得很,早就嗅到了肉香,他嘴里塞满了面饼,说不出话来,只能用手招呼阿布·素尔快把肉递给他。阿布·素尔只好把盘子递过去,阿布·格尔两手抓过盘子,如同饥饿的大灰狼扑到小白兔。老鹰抓住鸽子。饿得要死的人突然见到食物那样,不顾一切地把整盘子的肉菜往嘴里倒。
阿布·素尔让他吃喝,自己回到船长那儿,陪船长喝咖啡,然后聊天。当他再回到住处时,见阿布·格尔已经把全部吃的东西一扫而光,他忍气吞声地把住处收拾干净,把空盘子退还给船长,对他表示谢意,这才回去休息。
第二天,阿布·素尔起得很早,继续为旅客理发,把换来的吃喝用品全都交给躺在床上懒得动弹的阿布·格尔吃喝。一天一天地过去了,阿布·素尔每天早起晚睡,为一些旅客理发,而阿布·格尔则不分白昼黑夜地一直在床上昏睡,只要一睁开眼睛,就要吃要喝,再不就是拉屎撒尿。船长每天晚饭时,就给阿布·格尔留出一盘美味佳肴,在海上航行了20天,天天如此,从不间断。船终于停泊在一个码头上,两兄弟也告别船长,登陆上岸。
他俩走进城里,在一家旅店中租了一个双人房间。打开房门,阿布·格尔便像一捆干柴似的扑通一声倒在床上,再也不想动弹,而阿布·素尔则忙着布置房间,到外面去采购一些日用品,买来米面蔬菜,煮饭烧莱,并把饭菜端到阿布·格尔面前。阿布·格尔只管大吃大喝,吃完喝完,一歪身子,又倒在床上去了。阿布·素尔是个闲不住的人,住在旅店中,他依然早出晚归,每天带着工具到街上去给人家理发,不辞辛苦地赚钱维持两个人的生活。阿布·格尔却一如既往,除了便溺,就是吃喝。睡觉,终日无所事事。阿布·素尔对他的行为实在看不过去,便好意规劝他:
“你整天如此,身体就会垮下来的,不如到外面走走,观赏一下这座城市的风光,也算不虚此行。”
他听了,只是说一句“原谅我,我头晕。”又倒到床上,不动弹了。阿布·素尔见他本性难移,该说的也对他说了,就不好意思多管他,自己任劳任怨地每天辛勤劳动,赚钱供养他,就这样,他们在一个旅店里共同过了40天。
不久,阿布·素尔积劳成疾,不幸病倒了,不能外出工作,也无力去采购食品了,阿布·格尔对此视而不见,也不设法求医买药为阿布·素尔治病,依然躺在床上睡他的大觉。后来阿布·素尔的病情加重了,陷入昏迷状态。阿布·格尔饿了两天吃不上东西,实在挺不住了,只好从床上爬起来,他翻遍了整个屋子也没有找到可吃可喝的。他狗急跳墙,趁阿布·素尔人事不知之时,翻他的衣兜,发现他的钱包,便把他的钱全都偷走,然后溜出旅店。
阿布·格尔受国王赏识
阿布·格尔出了旅店,走在大街上,惊奇地发现这座城市十分美丽壮观,更为让他奇怪的是这座城市里的人身上穿的衣服颜色很单调,不是白色的就是蓝色的。他找到一家洗染店,见里面的衣服。布料全是蓝色的,没有任何别的色彩。他掏出手帕,递给染匠,对他说:
“你把这块手帕染一染,要多少钱?”
“染这块手帕要20块钱。”染匠说。
阿布·格尔说:“这么一块小手帕,在我们家乡染一染只要两块钱就够了。”
染匠毫不让价,对他说:“那你带回去到你家乡去染吧,在我们这座城市里,少20块钱是不行的!”
阿布·格尔又问:“你能给我染成什么颜色的呢?”
染匠说:“当然是蓝色的。”
阿布·格尔说:“我想请你染成红色,或者绿色,或者黄色的,行不行?”
“不行,”染匠断然说,“那几种颜色我都不会染。”
阿布·格尔跟染匠攀谈起来,了解这里染店的情况。染匠对他说:
“在我们这儿共有40个染匠,在这40个人中,谁去世了,我们就教死者的儿子学习洗染。继承他父亲的行业,没有孩子的,我们宁愿空缺这个名额,也不随便补齐这个数字;如果死者有两个儿子,我们也只教会他的长子洗染,只有他死后,我们才能教会他的弟弟。我们的行规,向来十分严谨,而且我们只染蓝色,不会染其他颜色。”
阿布·格尔说:“其实我和你们是同行,我也是个染匠;但是与你们不同的是,我会染各种颜色。我想在你这儿干,我可以教你染各种颜色,这样你就可以成为同行业中出类拔萃的人了。”
染匠却不买他的账,说道:“我们这行业里决不收容异乡人。”
阿布·格尔说:“那么你开个分店,让我去经营,总算可以吧?”
染匠斩钉截铁地说:“那是绝对不行的。”
实在没办法,阿布·格尔只好无可奈何地离开这家洗染店。但是他还想试试运气,便跑进第二家洗染店,得到的答复竟然和第一家的完全一样。就这样他挨家挨户地走访了全部40家洗染店,没有一家染店肯收容他。雇用他,更不肯请他当师傅。他找到染匠头人,得到的答复还是一个样。
看来阿布·格尔是走投无路了,他感到委屈。气愤。失望。他不顾一切地跑进王宫里,要见国王,向他诉苦。国王接见他,他说:
“尊贵的陛下,我是个异乡人,是以洗染为生的。我来到贵国后,在京城里访遍了所有的染匠,表示要跟他们合作,可是却遭到他们的拒绝。我会染各种美丽的花色,会染红色中的玫瑰色。紫红色;绿色中的草叶色。菜油色。鹦鹉色;黑色中的墨炭色。眼药色;黄色中的橙黄色。柠檬色,等等。陛下啊,这些颜色,京城中所有的染匠都不会染,他们惟一的技能就是染蓝色。这样,正如我在大街上所见到的人们只穿白色或蓝色的衣服。如果染匠们让我去帮工,或者聘请我去做他们的师傅,那么我就能使京城变得五颜六色。花枝招展起来。”
国王听了,心花怒放,认为这等好事何乐而不为?便鼓励他说:“你有这样奇特的本事,倒是我们的一大福分呢!你不要去理睬他们,我来为你建一所洗染店,供给你本钱,让你经营。如果有人胆敢阻挠你。妨碍你,我就下令将他吊死在你的店前!”
国王召集有名的建筑师前来,对他们说:“你们跟这位大师傅去城里察看一番,只要是他看中的地方,不管是店铺也好,旅店也罢,必须让原主搬家,腾出地方来,为他设计一所全新的染店。你们要好好听他指挥。调遣,不得丝毫违背他的意愿。命令!”
说完国王赏给阿布·格尔一套华丽的宫服和1000个金币以及一匹鞍辔齐备的骏马。两个仆役。阿布·格尔换上宫服。骑着骏马,在仆役的伺候下,看上去就像在王宫中得到重用的大官,耀武扬威,不可一世。
阿布·格尔受到国王的优待,住进一套豪华的宫室,吃着山珍海味,享受着荣华富贵。他骑着骏马和建筑工程师们到城中各处察看,选择建店基地。他仔细权衡比较之后,选定一个地方,便确定在这里盖店。
建筑工程师们也觉得此处颇佳,便把房主带到王宫。国王加倍付给房主提出的金额,用巨款买下了这块地基,命令建筑工程师们尽快大兴土木,精心设计,精心施工。没过多久,他们就按阿布·格尔的意愿,建成一所十分壮丽辉煌的洗染店。阿布·格尔对国王说:
“陛下,我按照您的指令,已经建好洗染店,现在要购买必备的洗染器材。”
国王听了,说道:“我给你4000个金币,你拿去置备器材吧。你洗染店有了,购置器材的钱也有了,我就等着你拿出成果来了。”
阿布·格尔带着钱,到市场上去购买开业所需物品。他买了器材。各种颜色的染料,然后他在店里自行调制各种颜色的鲜艳夺目的染料。他首先为国王染了500尺颜色各异的布料,统统晾在店前。布料刚晾出来,就招引了许多人驻足观看,当地人从来也没有见过如此美丽。如此多种多样的花色布料,都赞羡不已,认为这真是一个前所未有。闻所未闻的奇迹!他们纷纷询问阿布·格尔颜色的种类。名称。
消息很快传遍整个京城,人们相约着来到阿布·格尔的洗染店,送来衣服。布匹,请他染成可心的颜色。阿布·格尔因此赚了不少钱。
阿布·格尔把染好了的布料送给国王过目,国王头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布料,心里十分欣慰,便加倍重赏他。文武百官。富商巨贾也都来找他,请他照国王的布料颜色为他们染。
阿布·格尔先询问每个人的喜好,并按他们的具体要求,为他们染了各色花布,博得他们交口称赞,付给他更多的工钱,他的腰包鼓得更厉害了。不仅如此,他的名声大振,传遍全国各地,他的染店也被称为“王家染店”。他成了全国无人不知。无人不晓的名人,他名利双收,显得不可一世。这时,原先将他拒之门外的本地的染匠们,在他面前都矮了三分,连跟他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,大家卑躬屈膝。低声下气地巴结他,吻他的手,表示愿意跟他学徒。听他调遣。可是此时的阿布·格尔却狂妄得很,目空一切,他不原谅他们当初对他的不恭,也不接受他们现在的请求。他已变成一个家财万贯。婢仆成群的大富豪,对他们根本就不放在眼里。
阿布·素尔无端受辱
阿布·格尔偷了阿布·素尔的钱,把他锁在屋里,三天三夜无人过问。到了第四天一大早,门卫从他房前经过,见房门锁着,似乎觉得有几天没见他们进出,有点奇怪。到了傍晚时分,还听不见他们的动静,心里就更嘀咕了:
“这两个人真叫人纳闷,也许他们未付账就溜走了?兴许都死了?肯定是发生什么意外了!”
他贴近房门,隐约听到屋里有人在呻吟,他再仔细一看,见钥匙挂在门闩上,便用钥匙打开门进去,只见理发师卧病不起,显得瘦弱不堪,便关心地问他:
“你是从什么时候生病的?看医生吃药了吗?你的伙伴呢?怎么不见他的人影儿呢?”
阿布·素尔有气无力地。断断续续地说:
“我已经病倒好几天了,今天才苏醒过来,我挣扎着叫喊了半天,却无人应声,也不知道我的伙伴到什么地方去了。老实说,我现在饿极了,请你帮忙从我衣兜钱包里取点钱替我买点饮食吧。”
门卫取出钱包一看,里面连一分钱都没有,便如实对他说:
“你的钱包里可是空的,连一分钱也没有。”
这时阿布·素尔明白了,肯定是阿布·格尔趁他重病昏迷之际,偷了钱,溜走了。便说:
“那个家伙贪财忘义。趁火打劫,把我的钱给偷走了!”
门卫见他伤心落泪,便安慰他道:“好人有好报,坏人也会有应有的下场的,他做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,安拉会收拾他的。”
说完,门卫给他煮了一碗汤喝,精心地料理。服侍他,用自己的钱给他买吃买喝的。在门卫的无微不至地护理下,两个月后,阿布·素尔慢慢恢复了健康,能从床上下来走动了,他欢心鼓舞地对门卫说:
“好兄弟,你对我恩重如山,等我身体恢复正常时,我一定要很好地报答你!”
又过了几天,阿布·素尔的体力得到完全恢复,他到街上去,无意间来到阿布·格尔新开的洗染店,见此店非同一般,门前挤满了慕名前来要求洗染的客户,店院内晾晒着色彩各异的衣服。布料。他问身边的人:“请问这是谁开的洗染店?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主顾?”
那人说:“这叫"王家染店,,是国王陛下专门为一个名叫阿布·格尔的异乡人建造的。从开张以来,他的花样经常翻新,每当他染出一种新的颜色,我们就来观看。欣赏,我们都觉得新颖。奇特,因为本地的染匠除了蓝色外,其他的颜色都不会染,所以这个外来的洗染匠便身价百倍了。”那人接着又把阿布·格尔同本地染匠们之间的交流。向国王诉苦。国王责成建筑工程师帮他选址。兴工。开业的整个过程述说一遍。阿布·素尔听了,心里很高兴,自言自语道:
“赞美安拉,是安拉为他开辟出路,使他成为著名的人物。你应该原谅他,也许是由于他忙着开洗染店的事,才顾不上照顾你呢!他失业的时候,是你帮助了他,待他特别好,他对这一切都不会忘记的,他一定会报答你的!”
阿布·素尔怀着异常激动。兴奋的心情,大步迈入洗染店,心里感觉犹如走进了自己的家门,他想着阿布·格尔见到他会何等的高兴啊!他看到了自己的患难兄弟,他三步并作两步,跑上前去,就要去拥抱他。可是吃得红光满面的阿布·格尔却板着面孔。眼露凶光,冲着他叫骂道:
“滚开!你这个肮脏的家伙,我不是多次警告你不要到我这儿来吗?你这个强盗,你今天到这儿来又是要偷东西吧!”接着,他高声喊道:“来人啊,你们把他给我抓起来!摔倒!”
他的奴仆们听到他的命令,便蜂拥而至,不管三七二十一,把惊魂未定的阿布·素尔抓起来,并摔倒在地。阿布·格尔举起拐杖,恶狠狠地朝他胸部。腹部用力抽打100下,又让奴仆们把他翻转过来,朝他背部抽打100下,打得阿布·素尔皮开肉绽。阿布·格尔还不依不饶地。气势汹汹地骂道:
“你这个肮脏的。不知好歹的家伙,从今以后,不准你再到我的洗染店里来,你若敢再来,我就把你送进宫里,让国王命令省长处决你!”
阿布·素尔平白无故地挨了一顿臭骂。毒打,心里感到十分委屈,他万分伤心。痛苦地爬出了洗染店。当时在场的顾客都觉得很奇怪,这么一个面善心慈的人,十分亲热地前来招呼,店主不仅不还礼,也不容他诉说什么,反而莫名其妙地把人家毒打一顿。有的人就问:
“这个人怎么啦?他是干什么的?”
阿布·格尔随口编造道:“这个家伙呀,他是一个专门偷盗别人衣服。布料的人,他曾偷了我很多的衣服。我这个人心软,对他一再地迁就,只是因为我看他太穷,几次都饶了他,还替他赔偿主顾的衣服,并好言劝告他,不要再干这种罪恶勾当,可是他总是执迷不悟,一条道走到黑。以后他再敢来,我就要把他送进王宫,让国王处治他,判他死刑,以免继续祸害他人。”
不明真相的人信以为真,都跟着他咒骂阿布·素尔,使阿布·格尔的气焰更加嚣张。
阿布·素尔发奋图强
遭到阿布·格尔毒打。污辱的阿布·素尔一步一步地挨到旅店,心里对阿布·格尔充满了怨恨,他万万没想到,这个曾经被自己那样优待过的难兄难弟,如今自己发迹。成了大富豪,就把患难兄弟忘了不说,还无缘无故地当众辱骂。毒打自己,真是人心不可测啊!他想到自己的处境,决定暂且忍耐一下,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?他在旅店里静养着,直到身上的伤养好,才走出店门,在大街上到处打听洗澡的地方。他问路人:
“请问,澡堂在哪儿呀?”
路人奇怪地反问道:“你说什么?什么是"澡堂,?我们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呀。”
他耐心地解释道:“"澡堂,就是洗澡的地方,是一种专门的建筑物,人们可以到里面用清水洗掉身上的污垢,保持清洁卫生。”
路人说:“我们这儿的人向来都是到海中洗身子的,就连国王也不例外呢。”
听了路人的话,阿布·素尔知道这个城市里还没有澡堂,人们不知道澡堂是什么,更别提在澡堂里洗澡的乐趣。于是他来到王宫,求见国王,对国王说道:
“我是和澡堂工作有联系的一个异乡人,我在城里想洗澡,却找不到澡堂,城里根本就没有澡堂。贵国的城市如此美丽,怎么可以没有澡堂呢?洗澡使人感到舒适,是人生的一大享受呀。”
国王越听越不明白,他问:“你说了半天,我还是没弄明白这澡堂究竟是个什么东西?”
阿布·素尔又打比方。又画图地进一步做了解释。国王终于明白了,决定支持他在城里建澡堂。国王赏给他一套华丽的宫服。一匹骏马和两个奴仆,并吩咐人为他收拾出一幢宫室,派四个婢女。两个男仆专门伺候他,这种优待,较之对阿布·格尔有过之而无不及。国王还让一些建筑工程师陪他到城中察看,选择一个合适的地点,兴建澡堂。
阿布·素尔在建筑工程师的陪同下在城中各地物色建澡堂的基地,他看中了一块地方。工程师们精心设计。精心施工,大兴土木,很快建成一幢油漆。彩画得十分精美。壮观而辉煌的澡堂。一切准备完毕,阿布·素尔去见国王,报告竣工情况,并告诉国王下一步是进行内部装修。国王特批给他一万个金币。他用这笔钱购买材料,把澡堂布置得富丽堂皇。
在澡堂开张营业前夕,城里人都闻讯前来参观,他们从未见到过这种奇特的建筑物,对里面的陈设。装饰画都感到无比的惊奇。阿布·素尔把热水放进浴池里,并亲自为国王特地派来的十个活泼。伶俐的小伙子擦背。按摩,对他们说:“以后你们就这样为客人擦背。按摩吧。”
阿布·素尔见准备工作已经就绪,便派人在京城各地广泛宣传道:
“特大喜讯,"王家澡堂,正式开张营业了!恭请各位光临,都到那里洗澡去呀!”
消息传开,好奇心促使人们络绎不绝地来到澡堂洗澡,阿布·素尔让受过训练的十名小伙子为顾客擦背,让他们进入浴池中冲洗。泡一会儿,再为他们按摩。洗过澡的人无不感到舒服。轻松,认为这是生平中最好的享受。在试营业的头三天里,澡堂被挤得水泄不通,门前车水马龙,盛况空前。
第四天,“王家澡堂”为国王和朝臣们开专场,阿布·素尔十分殷勤地招待国王一行,亲自为国王擦背,把国王身上多年来积淀下来的灰泥搓下来,拿给他看。国王从来也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这么多。这么厚的灰泥,感到特别奇怪。经过阿布·素尔擦洗过的国王,看到自己的皮肤忽然变得洁白而有光泽,浑身上下顿时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,高兴得像小孩子似的用手拍打着池水玩。国王在洒有玫瑰水的浴池中泡够了,来到堂屋,由阿布·素尔为他进行全身按摩。阿布·素尔的双手在国王白白胖胖的身体上轻重有别。缓急有序地来回按摩着,香炉中的沉香散发着沁人肺腑的香气,国王感到心旷神怡。精神焕发。轻松愉快。他禁不住内心的喜悦,与阿布·素尔攀谈起来:
“这就是你所说的澡堂?”
“是的,这就是澡堂。”
“太好了,一个城市里只有有了这样的澡堂,才能算是城市。那么你打算如何定价呢?”
“我想请陛下来定价。”
“要我定价,这么好的澡堂,每人要收1000个金币!”
“陛下,如果定每人每次1000个金币,那不就是让我关闭澡堂吗?请陛下想想,城里人有富人,但更多的是穷人,穷人出不起1000个金币,他们宁愿到海水中泡一会儿,也不来洗澡了。”
“那么你准备如何定价呢?”
“我打算按实际服务项目来收费,根据顾客自己的经济实力和澡堂里的服务项目来收,对于富人。服务项目多的人,多收;对于穷人。服务项目少些的人,少收。王公大臣。名人巨贾可以自愿施舍。”
阿布·素尔的这种收费方法,博得了众朝臣的一致拥护,他们异口同声地对国王说:
“陛下,这位大师傅的收费原则是切实可行的,因为穷苦人是付不起太多的钱的。”
国王说:“你们说的都没错儿,只是这个给我们带来幸福。欢乐的异乡人的境况不太好,我们应该资助他。扶持他。因为他为我们的京城增了光。添了彩,这是一个十分了不起的大事。我们用提高收费的办法,来使他增加收入,这也不为过呀。”
朝臣们说:“陛下说得对。陛下要资助他。扶持他,如果用自己的钱来体现,其意义就更大了。陛下平时救济穷苦人,广为施舍。也很少有超过1000个金币的。这么大的数目,作为达官贵人的我们,拿出来时也得掂量掂量,就甭说普通的庶民百姓了。”
国王说:“这样吧,这次大家都在这儿洗了澡,每人给他100个金币,外加男女奴仆各一人吧。”
朝臣们赞同国王的意见,纷纷解囊,每人给阿布·素尔100个金币并男女奴仆各一人。这一天随同国王到澡堂洗澡的朝臣共计400人,因此,阿布·素尔在这一天里就得到四万个金币。800个男女奴婢。除此之外,国王本人又给了他100个金币。20个男女奴婢。
阿布·素尔一下子得到国王和朝臣们如此慷慨的报酬,大喜过望,他激动万分,跪到国王面前,吻了地面,说道:
“陛下,承蒙您的垂爱,使我得到如此丰厚的奖赏。可是,陛下呀,我这儿地方有限,实在没地方收容这么多的奴婢呀。”
国王说:“我的本意是让朝臣们凑一笔巨款给你,因为你是异乡人,人在他乡,总是思念眷属的,你手头有了一笔钱,什么时候回乡,都会派上用场的。”
阿布·素尔说:“我衷心感谢陛下这一番美意。可是只有王公大臣才能有条件安置这么多的奴婢,如果陛下让朝臣们都赏我金钱,那就再好不过了,因为我并不需要这么多的奴婢,而且我也无力每天供他们吃喝用项,我每天赚的钱是很有限的呀。”
国王笑了笑说:“你的确养活不了他们。那么你愿意把他们以每人100个金币的价钱转卖给我吗?”
阿布·素尔说:“我愿意。”
国王立即命人到国库中取来金币,交给阿布·素尔,然后把奴婢们分别还给他们的主人,他对朝臣们说:
“这就算是我送给你们各位的一份礼物吧。”
朝臣们纷纷领回自己的奴婢,而阿布·素尔则感到十分轻松愉快。他把国王和朝臣们赏给他的金币,小心翼翼地收藏好,便心安理得地休息了一夜。
第二天是正式开张营业的日子,他安排仆人们到京城街头巷尾四处宣传说:
“欢迎大家到澡堂洗澡,个人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,随意交费!”
市民们纷纷相约来到澡堂,痛痛快快地洗了操,根据自己的经济能力,或多或少地交费。阿布·素尔坐在收银台收费,钱柜中的钱很快就满出来了。
国王洗完澡,回宫后对王后介绍了半天,王后也想来洗澡。阿布·素尔得到消息,赶紧做全面的准备,把洗澡的时间严格区分开来,规定上午是男人洗,下午是女人洗;为了接待好王后,他严格地训练了一些女仆,把她们培养成称职合格的女招待员。王后乘兴而来,在女招待员们热情周到的服侍下,感觉良好,心情愉快,临走时慷慨地付出1000个金币,作为洗澡费。从此阿布·素尔的名声远播,不论男女老幼,都来洗澡,使他应接不暇。这样他的收入日增,交际渐广,结识了很多的官宦,建立起很好的关系。后来国王每个礼拜五去洗,每次给他1000个金币,其余时间,让官吏和百姓去洗。一天王室御船的船长也来洗澡了,阿布·素尔亲自接待,为他擦背。按摩,对他表示十分谦恭。友好,为他端茶倒水。船长洗完后要付钱,阿布·素尔坚决不收,这样船长受到格外优待,十分感激他,对他的为人,也留下深刻印象。由此双方过从甚密。友情笃深。
阿布·格尔陷害阿布·素尔
洗染店的大富豪阿布·格尔从前来染布的顾客那里,不时听说城里新建了一个澡堂,以及国王。王后。文武百官都去洗澡的消息。心想,我也是这里数得着的阔佬,也应该去享受一番!
于是他穿上华丽的宫服,骑上骏马,由奴仆们簇拥着,浩浩荡荡地来到澡堂。刚到澡堂门前,就闻到一股沉香的芬芳馨味,他看到人们进进出出,川流不息,便也下马,跟着往里走。阿布·素尔正热情地迎接各路来客,阿布·格尔抬头一看,澡堂主人原来是他!迟疑片刻,老谋深算的阿布·格尔马上在脸上堆起笑容,上前拉着阿布·素尔的手说:
“哎呀,好兄弟,这么久没看到你,可真想死我了!就这一点,你真的称不上是什么正人君子呢。听我说,我开了一个洗染店,我是全国闻名的大染师了,国王都对我另眼相看。我一个人管理洗染,支使奴婢,倒也丰衣足食。只是美中不足,见不到你,你也不来看看我。关心我,你也不打听一下你知心的难兄难弟流落到什么地方去了。我到处找你,却找不到你,被我派出去四处打探你的消息的奴仆们,都说不知你的下落。”
阿布·素尔冷静地听着他的胡编乱造,反驳他道:
“你说我没去看你?你的记性也太差了吧,你不是当众把我打得死去活来的吗?”
阿布·格尔见阿布·素尔揭穿了他的假面具,显得十分难堪,但是他仍然要把假话编到底。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:
“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?难道那天挨我打骂的那个人就是你吗?”
阿布·素尔说:“当然是我了,一点儿也没有错!”
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,阿布·格尔立刻装出懊悔万分的样子,又是打自己的脸,又是唉声叹气地赌咒发誓,一口咬定那是一场误会。他说:
“是我糊涂,认错人了。因为那几天有一个长得跟你一模一样的人,天天溜进我的洗染店,把人家送来洗染的衣服。布料偷走了。我对小偷恨之入骨,匆忙之中,把你错当作小偷了!误会,天大的误会呀。你当时怎么就不对我说清楚那就是你呀,那就不会发生这种令人不愉快的事情了。从这个角度来看,你在这件事情上不也应该分担一部分责任吗?”
“好了,好了,”阿布·素尔不想跟他纠缠下去,而且后面的顾客越来越多,便说:“不要再说了,安拉宽恕你了!来吧,洗个热水澡吧!”
阿布·格尔仍问:“兄弟,你是不是饶恕我了?”
阿布·素尔心想,遇到这种人,算是自己倒霉吧。便说:
“我自认倒霉吧。”
阿布·格尔很想了解一下他是如何发家的,便问他:
“你是怎么发起来的呢?”
“也是国王的恩典啊,我求见国王,向他表明建澡堂的必要性,国王支持我,帮我成就了这番事业。”阿布·素尔解释说。
阿布·格尔说:“啊,原来如此。其实我比你认识国王还要早些,交情很深呢,我得请求国王看在我的面子上,加倍地关照你。也许他并不知道你是我的好兄弟,我要去告诉他,要把你托付给国王。”
“不用你托付了,”阿布·素尔信心十足地说,“我和国王之间关系很好,连王后都光顾过洗澡堂,满朝文武几乎都来过,他们给我的赏赐多得数不过来。好了,不说这些了,快脱掉衣服,挂起来,我陪你一块儿洗吧。”
说完,阿布·素尔殷勤地接待阿布·格尔,亲自给他擦背。冲洗。按摩,又命仆人端来茶水。饭菜,供他吃喝,阿布·格尔掏出钱来要付账,阿布·素尔坚决不收,再三表示,兄弟之间,如此照顾一下是应该的,区区小事,何足挂齿?
阿布·格尔心满意足,临走时对阿布·素尔说:
“这个澡堂真是太好了!当然,若是说起来,也有美中不足之处呢。”
“那你说说吧,有什么不足?”阿布·素尔问。
阿布·格尔眨巴着狡猾的眼睛,对他说:“用砒霜混石灰配制的药剂,拔汗毛的效果是最好不过的了。你配制好这种药剂,待国王来洗澡时,给他用上,他就会对你另眼相待。倍加爱护了。”
“这倒是个好主意,我试试看。”忠厚老实的阿布·素尔一口答应了下来。
阿布·格尔从澡堂出来,想到阿布·素尔这个当年的穷酸,如今竟然比自己还要富有。比自己还要受国王的恩宠,因而心中很不是滋味,他决心要整治一下阿布·素尔。他先不回家,径直到王宫去,对国王说:
“陛下,奴婢向您进忠言来了。”
国王问:“你要进什么忠言?”
阿布·格尔说:“听说陛下建了一所"王家澡堂,,这是真的吗?”
“不错,”国王说,“也是一个异乡人来找我,建议我在这里建澡堂,于是我就像替你建洗染店那样,派人。拨款为他建了一个澡堂,开业以来,澡堂门庭若市,生意十分红火。”
“陛下,”阿布·格尔按捺不住内心的嫉妒和仇视心理,对国王说:“听说陛下和王后以及朝臣们都曾去过那个澡堂,你们至今安然无恙,全是安拉保佑你们未受那个肮脏。叛教的澡堂主人的毒害呀!今后您若再去,后果将不堪设想。”
国王惊奇地问:“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?他到底是什么人?”
阿布·格尔煞有介事地说:“陛下,您有所不知,那个澡堂的主人是一个叛教徒,是您的仇敌。他主动提出要建那个澡堂,分明是想在澡堂中毒害您!他配制了一种毒药,专门等着您上澡堂洗澡时拿给您用。他会对您说:"把这种药涂在腋下,能把毛拔下来,而不觉得痛。,那不是什么拔毛药,而是一种能迅速致人死命的毒药。原来基督教国王已经应许这个卑劣的叛教徒,只要他能毒死您,便释放他目前还关押在基督教国王那里的妻子儿女。当初我也是被他们俘虏后关在那里的,后来我设法开了洗染店,为那些异教徒洗染,他们同情。怜悯我,替我说情,请求国王赦免我。基督教国王问我:"你希望得到什么?,我说:"我希望获得完全的自由。,我获得了自由,才流浪到这儿来,承蒙国王陛下的厚爱,经营洗染店。我到澡堂洗澡时看见了他,问他:"你也被释放了?你的妻室儿女呢?,他说:"我和我的老婆儿女还是俘虏,并未获得自由。如果基督教国王开堂审判,我还在受审之列,听朝臣们在议论陛下您这个国家时,基督教国王叹息道:“目前我在世界上只受那个国王的威胁了!假如有人能用计谋除掉那个国王,他要什么,我都会满足他。”这时我走到基督教国王面前,对他说:“如果我用计谋杀掉那个国王,您能实践诺言释放我的妻子儿女恢复我们的自由吗?”国王说:“我说话从来都是算数的。”我同意暗杀国王,他才派船把我送到这儿来。我设法见到这里的国王,说服他替我建了这个澡堂,我已取得了国王和朝臣们的信任,现在是万事齐备,只需杀掉这个国王就可求基督教国王践约,恢复我们一家老小的自由,还会领到一份重奖呢!,我一听,此事非同小可,便追问他:"你打算用什么计策来杀掉他呢?,他笑着说:"要除掉这个国王太容易了,国王每个礼拜五都要来洗澡,我专门配制了一种毒药,到时候我献给他,对他说:"把这种药涂在腋下,能把毛拔下来,而不觉得痛。等他一涂抹这种药,剧毒素就会很快渗入体内。混入血液中,只要一昼夜的时间,毒素就会浸透心脏,连挽救的可能性都不存在了。他一死,就是大功告成。,听了他的这番话,我的心里格登一下子,十分替陛下担心,昼夜不安,这才前来告密。我这样做,只是为了报答陛下对我的大恩大德呀!“
国王听了阿布·格尔的谗言,也不加分析。思考,便大发雷霆,让阿布·格尔严守机密,自己命令侍从陪他到澡堂去洗澡,亲身探个虚实。
阿布·素尔见国王陛下御驾亲临,急忙亲自接待,殷勤伺候,为他擦背。按摩,对他说:
“陛下,我新近专为陛下配制了一种拔毛药……”
国王不等他说完,便催促道:“好吧,快拿来给我看吧!”
阿布·素尔把自己按阿布·格尔出的主意配制的药液拿给国王,国王闻了闻药液的刺鼻怪味,便相信阿布·格尔的话,认定这就是害他的毒药,便大喝一声,吩咐侍从把阿布·素尔抓起来。然后国王怒气冲冲地走出浴室,匆匆忙忙地穿好衣服,戴好王冠。他厉声召集侍从,将阿布·素尔带来,并请御船船长前来,对他说:
“你给我把这个卑鄙。讨厌的阴谋家带走,用个大麻袋,把他和200磅石灰一齐装进麻袋里,扎好袋口,用小船运到宫殿下面,等着执行我的命令。我要让你把他扔到海里去,活活地把他给烧死。淹死!”
国王龙颜大怒,下令处死阿布·素尔,可是所有的人,包括阿布·素尔本人都蒙在鼓里,并不明白国王突然发怒的真实原因。船长领命,将阿布·素尔带到宫殿外的一个小岛上,远离国王的耳目,这才对阿布·素尔说:
“你究竟犯了什么大罪,惹得国王发这么大的火?我觉得你这个人不像是耍阴谋诡计的呀,上次到澡堂洗澡,受到你殷勤周到的接待,你极尽东道之谊,还不收费,给我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,对你的为人敬佩不已。你和国王怎么啦?你怎么招惹他了?”
阿布·素尔一直蒙在鼓里,如坠五里雾中,怎么也想不出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国王,致使他如此恼恨自己,还命令船长来处死他,便说:
“指安拉起誓,我可什么也没做呀,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自己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呀。”
船长沉思一会儿,说道:“就你在国王面前所享有的崇高地位,是其他人所无法比拟的。一般地来讲,得到他人恩赏的事,往往会遭到别人的嫉妒。国王对你恩赏有加,替你建了澡堂,你的生意又如此红火,肯定有人对你眼红,从而嫉恨你,对你造谣生事,在国王面前进谗言恶语,中伤你。打击你,才惹得国王如此痛恨你。而这往往只是一种误会,等到阴云散尽。迷雾澄清时,误会自然就解除了。我相信你,我要援救你,我要和你一起住在这个岛上,等有船开往你的家乡,我送你走。这样,我就可以向国王交差了。”阴谋终被揭穿
船长将无辜受难的阿布·素尔庇护起来,为了做个样子给国王看,他准备了石灰,装在麻袋里,又找了一块形同人体的大石头,塞进去。然后他给阿布·素尔一张网,对他说:
“反正你呆在这个小岛上也无事可做,不如用这张网打鱼吧。我是负责打鱼供国王食用的,可是今天只顾忙乎解决你这桩事了,就没时间打鱼了。我倒是很担心到时候御厨派人来向我要鱼,我交不上去,国王知道了,横竖又得怪罪于我。这样吧,你来替我打鱼,以应付御厨,让我到宫殿下面按国王的吩咐做个样子,来应付国王吧。”
阿布·素尔答应下来,便去打鱼了。
船长把装着石灰和人形石头的麻袋搬到小船上,将小船划到宫殿下面,见国王站在宫殿临海的窗前。他请示国王道:
“陛下,我可以把他抛进海中了吗?”
“可以,你抛吧!”国王说着,把右手用力一挥。这时从他的右手指上出现一道闪亮的光芒,一直划向海水中。国王先是一怔,继而明白了发生的事情,颓然一屁股坐下,呆呆地不敢动弹了。
原来国王挥手时,他右手指上的一枚宝石戒指,从手指上脱下来,掉到海水里了。这不是一枚普通的宝石戒指,而是标志着他具有统率三军大权的戒指呀。现在这枚戒指掉到海水里去了,国王却不敢声张,因为如果他一旦声明这枚戒指丢了,那就意味着他失去了统率三军的权威,军队一乱,他就可能会遭到灭顶之灾。杀身之祸,所以只能默不作声,另议良策。
阿布·素尔按好心的船长的指点,认真地干起渔民的活儿,他把鱼网撒向大海,停了一会儿,往上用力一拽,就打上来满满一网鱼;他又撒第二网。第三网,又打上来一堆鱼,这样岸上的鱼就堆得高高的。他心想,这么一大堆鱼,准够用了。想到自己好长时间没有闻到鱼香,他不禁感慨万分,便随手抓起一条又肥又大的鱼,心想,等船长回来,我请他做这条鱼给我吃。他边想,边迫不及待地收拾起这条鱼来。他用刀将鱼腹剖开来,猛然发现里面有个东西在闪光,他急忙取出一看,原来是一枚宝石戒指!他喜出望外,把宝石戒指戴到右手的小拇指上。这枚戒指就是国王从手指上滑落到海中的宝石戒指,被那条大鱼当作鱼饵一口吞进肚子里,然后这条大鱼又漫游到小岛附近,刚巧落入阿布·素尔撒下的鱼网中,成了阿布·素尔意外的收获。但是阿布·素尔并不了解其中原由。这时有两个奴仆受御厨的指派,前来取鱼。他俩来到阿布·素尔面前,问他:
“船长在哪儿?”
阿布·素尔随口说了一句“我不知道。”并举起右手摆了摆。
这时刻,一个奇怪的情况发生了:就在他举起右手朝那两个奴仆摆动时,那两个奴仆的脑袋扑通。扑通地从肩头上落到地上了。阿布·素尔大吃一惊,慌忙抬头朝四周观看,想知道是谁杀了他俩,但是周围一个人影儿也没有!他顿时陷入迷惘。困惑之中,不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。
船长当着国王的面,把装着石灰和石头的大麻袋抛入海中,算是完成了国王交付的任务。他回到小岛上,又想着应付御厨要鱼的差事。可是眼前的情景却使他吃惊不小:岸边堆着太多的鱼。两个奴仆身首异地。作为国王无上权威的戒指竟戴在阿布·素尔的手指上!他见状,不顾一切地大声嘱咐阿布·素尔道:
“劳您大驾,千万别动弹,您的右手如果朝我挥动一下,我可就没命了!”
说完,他急忙跳到阿布·素尔的身后,问他:
“你是怎么把这枚宝石戒指弄到手的?”
阿布·素尔说:“我按你的嘱咐在这儿打鱼,我看到这条鱼又肥又大,心里馋得很,便把它用刀收拾出来,想让你帮我烧了吃呢,我意外地发现了鱼肚中的这枚宝石戒指。这两个奴仆来取鱼,我只是举手向他俩摆了摆,他俩的脑袋就掉了下来,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搞的。”
船长说:“我明白了。我在宫殿外等待国王指令时,曾经看到国王在说:"抛下去吧!,的时候,从他的手指处出现一道闪光,直落海面。看来这枚戒指就是国王手指上戴的那枚戒指了。凑巧的是,吞掉这枚戒指的大鱼,被你打了上来!看来你这个人是很有福分的!你知道这枚戒指的神奇力量吗?”
阿布·素尔说:“我一点儿也不知道。”
船长给他解释道:“你听我说吧,我们国王之所以能够随心所欲地统率三军,军队之所以完全服从于他。为他效命。冲锋陷阵,都是与这枚宝石戒指密切相关的。因为这枚宝石戒指并不是一枚普通的戒指,它是受过魔法的,因而神通广大。当国王厌恶谁。要除掉谁的时候,只要他把右手一挥,那个人的脑袋就会马上搬家;在这枚戒指里,含有一种能致人于死地的光束,这种光束射到谁身上,那个人也就没命了。”
“太好了!”阿布·素尔高兴地说,“那你就带我到王宫里去吧!”
“是呀,”船长说,“你现在成了个威力无比的人物了,如果你想杀死国王,只要举手朝他摆一摆,他就会一命呜呼了。对于国王的三军。文武百官,在你面前也会变得束手无策。”
说完船长便服从阿布·素尔的意愿,请他乘上小船,亲自划桨,把他送到城里去了。他俩径直走进王宫,见国王坐在宝座上,文武百官肃立两旁,警卫十分森严。
国王满面愁容,闷闷不乐,一句话也不说,两眼呆呆地看着地面,想着心事。当阿布·素尔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时,他像见到鬼魂似的大惊失色,失魂落魄地失声叫道:
“你,你是人还是鬼魂呀?你不是被抛到海里烧死。淹死了吗,怎么又回到我这儿来了?”
阿布·素尔哈哈大笑道:“陛下,请不要惊慌,我是人,是阿布·素尔呀,事情是这样的:当陛下判我死刑后,好心的船长把我带到小岛上,耐心地询问我,为什么陛下会火冒三丈?他问我:"你怎么得罪了陛下,致使他那样地恼恨你。命令我处死你?,我说:"指安拉起誓,我可什么也没有做呀,我真的不知道我究竟犯了什么罪而必须受死。,他说:"你在国王面前有崇高的地位,得到国王的恩赏,也许会遭到他人的嫉妒,国王对你恩赏有加,替你建了澡堂,你的生意又如此红火,肯定有人对你眼红,从而嫉恨你,在国王面前进谗言中伤你,从而惹得国王如此痛恨你。我曾到澡堂洗澡,受到你的尊重和无微不至地照料,为了报答你的恩情,我要解救你,有机会就送你回故乡。,于是他在麻袋中装了石灰和与我一般大小的石块,做了我的替身,当着陛下的面,把麻袋抛入海中。当陛下举手下令的时候,这枚宝石戒指从陛下手指脱落下来掉进海中,被一条大鱼吞掉。我在小岛边打鱼,刚好将这条大鱼打上来了,这条鱼又肥又大,我把它剖开来,准备请船长为我烧好了吃。不想在这条鱼肚中发现了这枚宝石戒指,便取出来,戴在自己的手上。这时,御厨的两个仆人来取鱼,我向他们摆手示意,想不到他俩竟被杀死。此后,船长回来了,见我手上戴着这枚宝石戒指,才给我讲明了它的神奇力量。陛下对我的优待,我是不会忘记的,做人应该知恩图报,所以我才带着陛下的宝石戒指来见陛下,请陛下收下吧。如果我有什么罪过。冒犯了陛下,罪不容诛,那么请陛下宣布我的罪状。执行王法,我死而无悔。”
阿布·素尔说完,把宝石戒指从手上摘下来,双手递给国王。国王用颤抖的双手接过戒指,急忙戴到自己的手指上。这时,国王顿时恢复了元气,脸上的阴云消散了,变得神气活现了。他站起身来,走到阿布·素尔面前,一把抱住他,激动得热泪纵横,对阿布·素尔说道:
“你确实是一个正人君子,是我冤枉了你,你原谅我吧,饶恕我吧。这枚戒指如果落到别人手中,不仅难以回到我的手上,而且我的性命和江山都是难以保得住的呀!”
阿布·素尔说:“陛下,你说要我原谅你,那就请你把我触怒你而该处死的罪状明白地告诉我好了,我真的还蒙在鼓里呢!”
国王说:“从你归还戒指这件事情来看,我就明白你是清白无罪的了。我只是听了洗染匠的话,他说……”他把洗染匠阿布·格尔对他所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。
“陛下,”阿布·素尔明白了国王恼怒他的原因,他认为在这种情况下,自己有必要为自己申辩。于是说道:“指安拉起誓,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基督教国王;我也从来没到过基督教国家;我从来也没想到要谋害陛下。说起那个洗染匠,陛下有所不知底细,我们曾经同住在亚历山大城,是店门相连的邻居,彼此相安无事。只是因为那里经济状况不景气,生意萧条,生活无保障,我们俩才相约着离开故乡,外出谋生。我们曾一起朗诵《古兰经》开宗明义第一章,约法三章,同意在旅行中有难同当,有福共享,谁有事做了,就要帮助失业者,互相帮助,携手合作……”他接着毫不隐瞒地把自己和阿布·格尔相处的前前后后,在船上为旅客理发。供他吃喝;生病后,钱被偷被他遗弃在旅店中;见他在豪华染店里当老板,进染店里去问候他,反倒被他当小偷打骂侮辱,等等,详详细细地。毫无保留地告诉给国王知道。阿布·素尔强调指出:“陛下,正是阿布·格尔主动让我配上一剂拔毛药,供陛下使用的呀。当然,这种拔毛药在我们家乡是澡堂中经常使用的东西,并不会伤人的。阿布·格尔故意将这种药说成是毒药,显然是别有用心的。恳请陛下派人将旅店的门卫和染店里的仆役们找来,向他们了解情况,就可以证明我所说的话,句句是真话。”
国王命人把旅店的门卫和染店的仆役们叫来,逐个仔细地盘问,客观地了解到真实情况,证明了阿布·素尔说的全是实话。这时国王才知道自己听信了阿布·格尔别有用心的一面之词,顿时龙颜大怒,拍案而起,下令即刻捉拿诬告他人。欲置人于死地的阿布·格尔,说道:
“你们快去把那个阿布·格尔赤脚露头地绑来见我!”
再说那个阿布·格尔在国王面前别有用心地进谗言。陷害曾经是自己难兄难弟的阿布·素尔,激起国王冲天怒火。判他死刑。阿布·格尔想到阿布·素尔已经被烧死。淹死了,心中暗暗高兴。突然国王的卫士冲进染店,出其不意地袭击他,打他的脖子,把他五花大绑,给他戴上了枷锁,把他押解到王宫,他吓得嗷嗷乱叫,知道坏事了,浑身直哆嗦。他被押到国王跟前,抬头一看,只见阿布·素尔坐在国王身边,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。心想,这回可是全部完蛋了,自己要害死的人,不但没死,反而堂堂正正地坐在国王身边,受到无比优待,看来自己的阴谋已彻底败露了。再看看阿布·素尔的身边,一排儿站着门卫和染店里的仆役。
门卫指着阿布·素尔,对阿布·格尔说:“这不是你的伙伴吗?你不是偷了他的钱,把他这个病重的。危在旦夕的人扔在店里让我伺候他的吗?”
他染店里的仆役也质问他:“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呢?不是你让我们抓住他,你往死里狠狠地打他的吗?”
国王听了门卫和仆役的质问,更加明白了阿布·格尔的为人,知道他确是个心术不正。品质恶劣的人,应该受到严厉的处治,便气愤地吩咐卫士们说:
“把他带去游街示众,再把他装进盛石灰的麻袋里,抛进海里烧死。淹死吧!”
这时,心地善良的阿布·素尔站起来,对国王说:
“陛下,我恳求您看在我的情面,饶恕他吧!他是做错了,不过他对不起我的地方,我都原谅他了。”
国王这次却不领情,他怒气冲天,坚持命令道:
“不行,你有权原谅他对不起你自己的地方,可是他坑害良友。欺君犯上,国法不容!来呀,快把他带去游街示众。抛到海里去吧!”
卫士们按国王的命令,立即执行,把阿布·格尔带去游街示众,然后把他塞进装有石灰的大麻袋中,抛进海中。麻袋中的石灰在海水浸泡下,变成滚热的。冒气的浴液,把作恶多端的阿布·格尔烧得死去活来,海水浸透了麻袋,阿布·格尔终于被淹死在茫茫大海中。
国王惩恶扬善,认为阿布·素尔是个正直。善良的好人,应该得到好报,便问他:
“阿布·素尔,你希望我赏你什么?你尽管说吧。”
阿布·素尔说:“陛下,我只希望陛下能允许我回到故乡去,我要为故乡的父老乡亲们贡献我的余生。”
国王极力挽留他,让他任宰相,共谋国家大事。可是他回乡的决心已定,婉言谢绝了国王的好意。国王不得已,只好尊重他的意愿,赏给他很多的金银财物和大批仆从,装满了一大船,并亲自送他回乡。
阿布·素尔乘船在海上连续航行了几昼夜,终于安然回到亚历山大。仆从们忙着从船上卸财物,突然发现岸边的沙滩上被海水冲上来一只麻袋,便报告阿布·素尔:
“主人,我们发现沙滩上有一只大麻袋,像是被海浪冲上岸来的,麻袋口扎的很紧,麻袋很重,不知里面装着什么东西。”
阿布·素尔连忙赶到沙滩上,果然看见有一个大麻袋,他用刀割开麻袋,发现里面装着的不是别的东西,正是阿布·格尔的尸体。原来这只麻袋受海浪冲击,最后被冲到亚历山大海滨来了。阿布·素尔依然同情难兄难弟的遭遇,不念旧恶,亲自为阿布·格尔料理后事,把他的尸体埋葬好,并为他立了墓碑,建了祠堂,还花钱请人在祠堂门上刻下如下诗句:
人之言行总有关联,
善言表明良好本源;
劝君自重最好慎言,
祸从口出那是自然;
流言飞语伤人威严,
互相攻击不了恩怨;
做人公正戒避淫奸,
开玩笑亦要看人缘;
和谐互重美满人间,
与人为善牢记心田;
狮子被人加上锁链,
只因它是过于愚顽;
大海让残渣浮水面,
珍珠深埋海底不现;
麻雀争胜鹰隼太憨,
不自量力自我劫难;
食物味美出其本源,
甜味绝难取自黄连。
从此,阿布·素尔在亚历山大辛勤劳动,经常赈济穷苦人,安度晚年。